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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 | 重提“文人书画”,我们是否真的还能回到古人的传统里?

2017-06-29 尤帆 三联生活周刊

一场名为“梦笔生花——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”的书画作品群展在今日美术馆呈现,展览集合了北岛、西川、张大春、芒克、徐皓峰、冯唐、张洁、车前子等人的书画作品。把这些活跃在文坛上、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家、诗人聚集起来,试图以书法和绘画为切入点,探讨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以及其可能。不过在当下环境里,重提“文人书画”,我们是否真能回到古人的传统里?

展览现场

台湾作家张大春还记得,1986年夏天的一个午后,父亲从外头回来兴奋地推开家门,说终于联络上了在大陆失散多年的姑父——中国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。两年后台湾开放返乡探亲,张大春一有机会来大陆,就直奔北京东四姑父的住处,跟老人家讨教几笔书法。在他印象里,姑父从来都不止是一个书法家,“老人家手上有一门活,他唱戏,京剧奚派传人,也是逻辑学专家,首都师范大学的教授。”  简单说,“他是一个文人”。

张大春,《登楼歌(局部1)》,纸本手卷

“文人”这个词,听起来特别庞大而边界模糊,似乎很难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。如今,60岁的张大春也被列入了所谓的“文人”范畴。他研习书法多年,写得一手好字。不过比起书法,大家对张大春更为熟悉的身份是作家,他被誉为“当代台湾甚至华人最优秀的小说家”之一,创作的五十七万字的巨作《城邦暴力团》更是为武侠开创了新的格局。莫言曾赞美他:“张大春像是《西游记》里的孙悟空,是台湾最有天分、最不驯,好玩得不得了的一位作家。”

写作之外,书法一直是他放不掉的事儿。在他看来,“写字就不是孤立的一门匠艺,它必须和生活里对于文字的全面理解相互绾结、相互融合。即使不以书家自诩自期,但凡心存欣赏之一念,就得明了:我们必须通过对那些手写汉字的深刻好奇和观察积习,才能获得一窥堂奥的门票。”

张大春,《登楼歌(局部2)》,纸本手卷

这一次,张大春带着自己一副15米的行书长卷《登楼歌》来到北京,在今日美术馆3号馆里,参加一场名为 “梦笔生花——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”的书画作品群展。参加展览的嘉宾阵容庞大,几乎都是都是活跃在文坛上、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家、诗人。除了张大春的作品之外,在展览现场,我们还能看到像北岛、西川、芒克、徐皓峰、冯唐、张洁、车前子等十几位当代诗人、作家的书画作品。

西川,《山·巅001》,纸本水墨

把这些文人不为大众熟知的一面——书法或绘画作品拿出来,集合到一个展厅里,当然不只是展示这么简单,其实更想引发一场讨论:有关文人回归艺术活动的现象与当代语境中的文人艺术及其可能。

展览名里的“梦笔生花”四个字,源于五代·王仁裕的《开元天宝遗事·梦笔头生花》,是对文人创作的高度赞誉,也是对历史中曾出现过的“活泼的时代”的回望——书画同法,文人既写字也画画。

欧阳江河,《以梦为马》

在古代传统里,“书法本是文人的艺术,但现在成了书法家的事。文人画原是文人的笔墨游戏,现在也是画家的事,虽然这些画家被叫做新文人画家。”在策展人韦曦看来,在某种程度上,它们依然“藕断丝连”,文人整天与文字打交道,写字出于本能,画画则为延伸,虽然久别,总归还是要回去。

李敬泽书法签到

这次展览便是对“回去”的一次尝试,但“回去”不意味着完全“复古”。在当代的文化语境里,“文人”似乎应该重新被定义,但某些内核又是一以贯之的,就像题词参展的作家李敬泽说的,有一点我们依然需要像古人学习,“就是古代文人完满的、整全的生命状态。他可以是文人,可以是写文章的人,他可以做地方官,可以带兵打仗,他也可以写字、画画,他还可以经营田产,他做的事很多,很完整。”

北岛,《回答》,纸本镜心

在这次展览里,也包括了诗人北岛的书画作品,除了把自己著名诗歌《一切》和《回答》的诗句写成书法作品展示外,北岛还拿出了一件他去年创作的纸本水墨作品《此刻021》——这是北岛“此刻THE MOMENT”系列中的一幅,画面由数以万计的墨点构成,形成不同的浓淡深浅,看似无序、彼此独立,却能感受到画面的布局。

北岛,《此刻021》,纸本水墨

去年,北岛在北京做了一场名为“缘起与归来”的跨界艺术展,展出了他的绘画和摄影作品,在之后的一次演讲中,他谈到为什么开始画画,其实最初缘起于几年前的中风。那个时候他的语言能力几乎丧失殆尽,整整三年无法写作,于是绘画成了他生命里的一种新的语言,几乎每天沉迷于此,“语言是与刽子手步调一致的,因而我们必须找到新的语言。”北岛引用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说。幸好,从前年开始,他的语言能力渐渐恢复,重拾写作,但绘画已经成了另外一种难以割舍的语言。

就像张大春所说的,其他有作品在展场的人,“我虽然都不认识,都是第一次见面,但是我感觉每个人身上所有的召唤是一致的。召唤可能会到最后变成了画面,变成了水墨,变成了字……”

展览现场

写诗、写文、书法、绘画,对于一个文人来说,应该是完全浑然一体的。虽然在这个时代,多少没有那么“浑然”了,但在作家李敬泽看来,这个“基因”还在,“我们时不时会发作一下,一方面自己很爽;另外一方面,这对于我们中国艺术传统的回应,本身是既有意思也有意义的。它也许真的能够使我们的‘文’,文学也好、艺术也好,能够在一个整体性中重新获得一种活力、丰富的可能性空间,然后把它打开。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,我那个字是不怎么样的,但是我特别高兴地看到这么多的朋友,这么多的同道多方面的创造。反正我的字甭管好还是坏,肯定是我自己努力把自己放进去写出来的东西。”

冯唐,《观花止》,纸本水墨

在作家冯唐看来,“过去讲文如其人、字如其人。一个人也好,跟他写的文章、写的字本身有一些内在的联系,这个人的经历、见识、知识结构和文章的修炼、他写字的表现,可能不会一一对应,但一定会有一些相关的联系。”

重提“文人书画”,李敬泽说,就是让我们重新从中国文化的根底上去认识书法和绘画。“在传统中,它们绝不是一个单纯的造型艺术。从一个人的修养到整个人的状态,包括生活方式、自我认同感等等,这一大套是密切相关的,是从这个土壤里生长出来的。”

徐皓峰作品

不过,在当代环境下,文人书画是否真能脱离传统语境而重续,还是说,只是作为一个展览的概念塑造而存在?这是我们需要进一步思考和探讨的。这个展,并非答案,而是一个尝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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